如果去東京,我經常都是住在男友的公寓。
  
  他總是在半夜三更還若無其事的製造噪音,要不就是把音響開得很大聲。
  
  「鄰居不會來抗議嗎?」
  
  他說從來也沒有人來抱怨。
  
  他的房間位在整棟木造公寓二樓的最邊間,樓下的住戶似乎從未回來過,而隔壁的住戶也不知是客氣還是不介意,從未表示意見。剛開始他還會注意自己房間的音量,久而久之就放肆不管了。
  
  「像這麼理想的空間,還真是找不到呢!」
  
  他總是對來訪的友人這麼說。
  
  他和隔壁的鄰居很少碰面,碰了面也頂多點個頭。
  
  隔壁住的好像是一對母女。
  
  母親是個寡言的普通婦人,至於那位只見過一、兩次的女兒,看起來就有點怪怪的。
  
  
  他曾經在接近夏天的時候,看過她一身不合時節的打扮:黑帽、黑口罩、罩住臉的黑圍巾、墨鏡、黑色套裝,腳上穿的是黑色的厚褲襪、黑靴子。手上戴的也是黑手套。年齡不詳。不過,從打扮勉強可以推測她是個年輕女孩。
  
  完全不露出一點皮膚的黑衣女孩。整張臉都掩蓋起來的黑衣女孩。
  
  初次看到那女孩的樣子,確實讓他不寒而慄。
  
  「我猜,她可能是因為生病或其他原因,才會作那一身打扮吧!」
  
  他這麼告訴自己。
  
  不過,不久之後,他就搬離那棟公寓了。
  
  問他搬家的理由,他說是因為隔壁的鄰居太恐怖了。
  
  
  某天傍晚,他打開房門準備走出去,恰好撞上經過門前的黑衣女孩。水果、罐頭等等東西從女孩手中的紙袋裏飛出,掉落在狹窄的走廊上。
  
  「唉呀,對不起。」
  
  他連忙拾起掉了一地的東西還給女孩。可是女孩完全不理他,自顧自的打開家門,準備進屋裏去。他只好迅速將拾起的東西,塞進女孩手中的紙袋。
  
  女孩一語不發的關上門,進到屋裏去。
  
  就在那一刹那,他看見了怪事。
  
  女孩伸手關門的時候,從黑色的上衣袖子裏,露出了一點點她的手臂。
  
  但是,那並不是手臂。
  
  而是一塊薄金屬片。用數十支小螺絲固定住,包在黑色手套裏。
  
  他猜想那應該是義肢吧?
  
  當晚,他把看到的景象告訴來訪的友人。
  
  「笨蛋,哪有只用一片金屬做成的義肢啊!」
  
  他這才覺得不對勁。
  
  那只轉門把的手掌,並不是義肢。況且,確實沒見過用薄金屬片做成的義肢。但若不是義肢,那麼,女孩的身體又是怎麼一回事?隱藏在黑衣裏頭的,到底是什麼?
  
  他想起始終安靜無聲的隔壁鄰居。
  
  不管他的房間發出多大的噪音,隔壁都不曾來向他抱怨,也不曾聽過從隔壁發出的聲響。明明只有薄牆之隔,卻從未聽過隔壁傳來任何人聲、活動聲。
  
  與他隔著一層薄牆而居的那個女孩、那對母女,究竟過著什麼樣的生活?
  
  一個無聲的生活。那女孩到底是........
  
  假使此刻那面薄牆倒了,讓隔壁的世界真相大白.......
  
  一想到這裏,他就再也無法待在那裏了。
  
  所以,他搬離了那棟公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