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個腳印是小露的!”沈科激動的喊叫著。

我輕輕“哦”了一聲,盯著他問:“從哪裡看得出來?”

“我確定!”他手舞足蹈的用手比著鞋印,說:“這雙鞋是我陪著小露去買的,鞋子的款式和大小我都記得清清楚楚,完全和這個腳印一樣,而且腳底的花紋,你看,這種款式的鞋底花紋,是品牌公司限量出售的。”

我沉吟了一下,說:“既然你這麼肯定,那這個人是小露的可能性就非常的大,不過她一個人跑到後宅來幹什麼?”

“她是一個人?”沈雪吃驚的抬起頭。

“不錯。”我將周圍的草除了個一干二淨,看著黑糊糊的地面說道:“你看看,這個腳印離開磚道有三米多遠,而附近卻沒有任何的腳印。

“如果她是被綁架的話,沒理由她的腳印留下來了,而別人的腳印卻印不上去,這說明什麼?第一,有可能有人和她一起,只不過他們全都準確的步步走在磚道上,沒有留下腳印,但這樣的話,他們沒理由會讓小露一個人離他們那麼遠;第二,就只能解釋為,她是獨自一個人。”

“那她為什麼只留下一個腳印?”沈雪還是很疑惑,問道:“她走到這裡的路徑在哪裡?從磚道到這個地方有三米多,怎麼會沒有其他腳印的痕跡,難道她是跳過來的?”

“據我所知,她的彈跳力絕對沒這麼好。”我因為無法解釋而苦笑起來,不知為何,在內心深處微微有一絲不安。

沈科煩躁的叫道:“不要管那麼多了,既然有線索,我們就快點找下去,說不定小露還被陷在這個迷宮裡,哭著等我們去救她呢!”終於有了一絲線索,這傢夥就像溺水的人抓到了稻草,精神大為昂奮。

“那你先去除草!”我將手裡的砍刀遞給他。

沈科愣了愣,傻傻的問:“為什麼?”

我用力在他腦袋上敲了一下,“這裡只有一個腳印,而路又四通八達,你大哥我怎麼可能判斷的出,你的小露向什麼地方走的,給我多找幾個腳印出來!”

眼看沈科委屈的摸著自己的頭,沈雪捂住嘴笑起來:“夜不語,他本來就已經夠笨了,你再敲他的腦袋,這小子會變白癡的。”

我們三個人忙活了一個多小時,總算在最右邊的一條隱蔽的十分巧妙的小路上,找到了腳印,順著路一直朝裡走,不久,一棟老舊的四合院出現在眼前。

門前也有徐露的腳印,看這個腳印推想她的姿勢,似乎是想要進院子。

我抬頭緩緩打量了一下,眼前的兩扇院門也是虛掩著,中間的蜘蛛絲全都破了,上邊還有蜘蛛在努力的編織著新網。

“看來她應該是進去了。”我用力推開門,只感覺一陣清爽的新鮮空氣,迎面撲了過來。

“哇!”身後的沈雪驚訝的叫著,只見眼前院子裡的景色,和外邊根本就是兩個不同的世界。

在這個院子裡,花臺上的牡丹和芍藥開的正旺盛。

各色的鮮花引來了無數的蝴蝶、蜜蜂翩翩飛舞,讓人禁不住眼花撩亂,而附近的擺設也井然有序,安靜待在它們該待的位置,地上路是路、土是土,涇渭分明,絲毫沒有長一丁點雜草。

而院子的正中央,如同前宅一般有座耀武揚威的銅獅子,它趾高氣揚的仰頭後望著,在它旁邊還種著兩棵桂花樹,此時上邊也開出了無數淡白色小花,正散髮出濃烈膩人的香氣。

我驚訝的全身都呆住了,過了許久才反應過來,快步衝上去,我不斷地打量那些怒放盛開的鮮花,抱著頭呻吟起來:“不可能!絕對不可能!”

沈雪他倆也走進來,她用手指輕輕戳著我的背,好奇的問:“什麼不可能?”

我頓時就用像要和人乾架一般的粗魯語氣,大聲吼道:“只要有一點常識的人都知道,牡丹的花期是四至五月左右,而芍藥一般比牡丹晚上一個月,它們兩個的花期偶然碰在一起,我還可以理解,但是這兩株桂花樹……”

我用手從樹上扯下一片葉子,叫道:“你看!這是銀桂,它的花期可是在九月分,而且出名的只會後延不會提前,這三種東西怎麼可能一起開花,實在太怪異了!”

沈科滿不在乎的踹了身旁的銅獅子一腳。

“管他那麼多,說不定這是以前哪個沈家的怪才,閒著無聊培育出的新品種。現在最重要的是去找小露!”

“你知不知道這個多有價值?好的銀桂本來產量就不高,你聞聞這花香,又濃厚又淡雅,而且高貴之中還帶著一些黯淡的憂鬱,這可是極品!

“還有,我的天,就算在我那個瘋子叔叔的實驗室裡,也沒有見過一棵銀桂樹上,居然能長出這麼多花的。”

瘋子叔叔是夜家旁系的人,出名的花木狂,現在是某個農業大學的教授,就因為從小受到他的毒害,我現在才會懂得這麼多有關花木的知識。

“夜不語,你夠了沒有!究竟是小露重要,還是你那個該死的銀桂重要?!”沈科幾乎快要抓狂起來,他惱怒的瞪著我。

而我心臟一顫,頓時從狂熱的情緒裡徹底清醒過來,對了,自己剛才究竟是怎麼回事?居然會失態,而且那種狂熱的什麼都不顧的樣子,也絕對不符合自己一貫冷靜的性格。

難道是這個院子有古怪?

我禁不住又向四周望去,原本井然有序的蝴蝶蜜蜂等等飛蟲,被我們一鬧,全都忙著飛上了天空,整個院子靜悄悄的。

靜,如死的寂靜,蟲鳴聲在一剎間同時默契的停止了嘶叫,只有盛放的各種鮮花,微微在風中搖晃。

但這種怡人的景致,此時卻莫名其妙的帶給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。花臺上那些如芍藥紅的就像血般,猛然映在視網膜上,頓時讓我全身起滿了雞皮疙瘩。

那些紅的異常的花瓣被風帶起,緩緩飄落在地上,帶著一種止不住的詭異氣息。

沈雪用手來回摩擦自己裸露在外的雙臂,說:“你們有沒有發現周圍突然冷起來了?而且,你們聞聞!”她用力吸了幾口氣:“好像有股什麼奇怪的味道。”

我點點頭淡然道:“好像是什麼的血。”

話剛出口,就見沈科渾身一顫,隨即低下頭若有所思的想著什麼。

我沒心情理會他,其實就在剛才清醒的瞬間,我就敏銳的感覺到四周的氣氛全都變了,空氣裡也開始不斷散髮出一種怪味,那種味道自己並不陌生,是血腥味!

血腥味壓過了銀桂膩雅的香氣,變得越來越濃烈,我順著氣味來到花壇前,順手摘了朵鮮紅欲滴的芍藥輕輕聞了一下,一股強烈的怪味猛衝入鼻子裡,我大吃一驚,立刻惶恐地將它扔到地上,臉色頓時變得煞白,人也有點站不住了。

“你怎麼了?”沈雪立刻上來扶住我。

我強忍著顫抖,用自認為最平靜的語調說道:“血腥味是從芍藥裡散髮出來的。”

她難以置信的驚叫一聲,隨後也像想到了什麼,回頭望向沈科。他倆不斷用眼神交流,最後沈科滿臉恐懼的咬住嘴脣,狠狠地點了點頭。

“你們到底在打什麼啞謎?”我不悅地沉聲道。

“小夜,你有沒有興趣聽沈家一個百多年前的老故事?”沈科不斷瞄著這個院子,眼睛裡充斥著強烈的驚駭不安。

“說來聽聽。”

我不是笨蛋,當然知道那傢夥不會在這種情況下講無聊的東西。

沈科咳嗽了一聲:“很久以前……唉,看到這些怪異狀況的時候,其實我早就該想到了。”

“快點進正題!”我皺了皺眉頭。

沈科立刻尷尬的笑起來,說:“不要那麼心急嘛,我又不是不說……好,好,馬上講!”

見我提起了拳頭,這個賤骨頭頓時認真起來,續道:“一百多年前,沈家出了一個叫沈羽的怪胎。那個怪胎對任何東西都不感興趣,除了種植花木。他對花木有種瘋狂的情結,尤其是牡丹、芍藥和桂樹……”

沈羽站在自己的新家前,臉上依然帶著冷漠,周圍的人不斷對他指指點點,他卻充耳不聞,不是他不在乎,而是他不知道該怎麼在乎。

幾天前,老祖宗要他搬到後宅來,說是因為周圍沒人受得了他的臭脾氣,他沒有爭辯什麼,爽快的讓出房子,搬進了後宅偏僻的一個角落裡。

總的來說,這個地方還是令他很滿意的,雖然屋子破了一點,而且臥室裡還擺放著一面明顯是女人用的大鏡子,但外邊的院子卻比所有人的都大,在裡邊,足夠讓自己栽種更多的花。

他在庭院裡挖了許多小坑,然後小心翼翼地將種植在從前房子的牡丹、芍藥和銀桂,移植了下去。

這些花全都是自己的寶貝,特別是那幾株鐵桿紫,雖然並不算是十分珍貴的芍藥,但它們花期極早,往往在三月,別的地方都還在起苞的時候,他的鐵桿紫已經開放了。

這是他最驕傲的地方,可惜美中不足的是,花還不夠紅,再紅一點,紅的就像鮮血一般,就更完美了。

對了,昨天有人擅自將自己院裡的銅獅子移開了,老祖宗大發雷霆,嘿,最好把那些傢夥們統統趕出沈家,他們總不用正眼看我,不過,我也瞧不起他們。

總覺得那面鏡子有點詭異!

長時間看著鏡面,我甚至能從裡邊看到一絲絲紅色的光,或許是自己眼花了吧。

晚上做了個夢,有個看不清楚樣子的女人告訴我,她說如果用血灌溉芍藥的話,芍藥就會變紅,像血一般的紅……

“沈羽常常用一種奇怪的方法,來種植牡丹和芍藥。”沈科舔了舔嘴脣,續道:“或許小夜你已經猜到了,他是用血!”

果然是這樣!

聽著他的故事,我的臉色也變白了,沈雪更是害怕的緊緊抱住了我的手臂。滿園的鮮花不知何時起靜止不動了,即使在清風微拂下,也呈現出一種詭異地如死靜態,仿佛也在認真地傾聽著這個故事。

沈科繼續講道:“他首先用的是雞血和豬血,最後更是割破了自己的手腕,直接將血滴進碗裡,再用來灌溉芍藥。”

不夠紅!還是不夠紅!

雖然已經用血灌溉了幾個月,鐵桿紫在開花期開出的花,已經比從前鮮艷了許多,但還是沒自己期望的那麼好!

究竟該怎麼做,才能讓它變得像血一樣紅呢?

幾天前,又做了那個奇怪的夢,夢中的女人依然看不清楚樣子,但她的聲音十分好聽,就如同自己那兩株銀桂一樣,又膩又香醇,讓人不忍心抗拒她。

那女人說,灌溉芍藥必需要用人血,不然就開不出好花,而花期也不會太長。

第二天我就試了,我忍痛割開手腕,接出滿滿一碗鮮血,倒在種植著芍藥的土中。

今天一大早,剛走到院子裡,就看到所有的芍藥都變成了我夢寐以求的血紅色。

鐵桿紫原本紅的發紫的現象,已經完全不見了,取而代之的是妖艷的大紅,那種鮮艷的顏色,令我禁不住手舞足蹈,激動地幾乎快要死掉了,我突然明白,一定是我的虔誠感動了上天,所以才會派仙女下到凡間來點化我。

“沈羽一直在用自己的鮮血給花灌溉,他的鄰居雖然覺得很怪異,但因為老祖宗沒有說什麼,再加上他是沈家的直系,也就任他自生自滅。”

沈科沒有意義地搖了搖腦袋,續道:“說來也怪,自從用血澆灌後,沈羽的芍藥就非常的鮮艷,層層的花瓣不但美的毫無瑕疵,而且紅,非常紅,紅的就像血一樣。”

院子裡的壓抑感越來越沉重了,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蠢蠢欲動著。天空中,明媚的陽光也突然黯淡起來,但周圍還是非常安靜,安靜的讓人心煩意亂。

沈科就像沒有察覺到一般,依然不斷地講著故事,偌大的院子裡,他的聲音顯得格外刺耳。

“雖然那些芍藥異常漂亮,但沈羽的鄰居們沒有任何人想要去欣賞,他們認為那絕對是不祥之物,沈羽也絲毫不在意他們的異樣眼光,直到本家有小孩不斷失蹤為止……”

一直都有個願望,就是看到牡丹、芍藥、銀桂這三種最愛的花木,同時開放,只要一想到牡丹優雅的粉紅,芍藥高貴的血紅,以及滿樹濃香的桂花,交雜在一個院子裡,自己就止不住的渾身顫抖。

於是我開始虔誠的向上天禱告,希望那個屢屢給我提示的仙女,能夠再次下凡,進入我的夢裡,令人興奮的是上天聽到了我的願望,昨晚我又做夢了。

那位仙女第一次正面對著我,但我依然看不清她的樣子,不過我不在乎,我只是想知道那個辦法。

她沒有讓我失望,用膩的讓我發冷的聲音告訴我,只要將剛死不久的人的屍體,埋在銀桂樹下,它的花期就會提早四個月,而且開出的花更多更香濃,那時候牡丹、芍藥和桂樹就能在一個時間盛放了。

人的屍體?醒來後我就犯起了愁,究竟該到哪裡去找屍體?挖墳?後宅的墓園裡雖然有很多,但都是些死了好幾年的,恐怕現在也只剩下骨頭了,更不要說是需要剛死亡不久的屍體。

我苦惱的坐在院子門口,有個小孩子剛好經過。

他衝我笑著,滿臉的燦爛,甚至不輸給盛放的鐵桿紫,於是,我也開心地笑了起來……

屍體總算有了。

“沈家一個月裡失蹤了十三個孩子。那些孩子的家長們找的焦頭爛額,也沒有一點線索。最後有人說,其中有幾個孩子失蹤之前,似乎和沈羽在一起,他還給了那些孩子東西吃。”

沈科喘息著,想要停頓下來,卻驚訝地發現自己的舌頭完全不受控制,一個詞接一個詞的,將話從嘴裡不斷迸出來。

“於是那些家長全都趕去了沈羽家裡,但他家的大門緊緊閉著,任憑那些人怎麼敲打也沒人來應門,許多人都認為這是他心裡有鬼的表現,立刻就有人撞開門闖了進去。

“但剛一進門,大家都愣住了!在這個初夏時節,沈羽的院子裡,芍藥、牡丹和桂花居然同時盛開著,本來應該很美的景色,卻不知為何透露出絲絲詭異,所有進來的人都同時打了個冷顫。

“一陣陣妖異的感覺充斥在空氣裡,和桂花的香味糾纏在一起。還有芍藥紅的像血的花朵,全都令人非常的壓抑,這種感覺,甚至讓人也變得異常煩躁起來。

“家長們將整個院子都搜索了一遍,最後在兩株桂樹下,挖出了失蹤的那些孩子的屍體……正好是十三個,可是那些屍體早就被肢解成了無數塊,只有頭部還算完整的保留了下來。

“這件事將整個本家都驚動了,許多人自發的組成搜索隊想要將沈羽找出來,但是他就像突然在人間蒸發了一般,再也沒有人知道他的蹤跡。”

這個恐怖的故事總算是被講完了,沈科大口大口地吸著氣,一連串說完那麼多話,痛苦的幾乎要讓他窒息了。

直到現在,他也不太清楚剛才的自己究竟是怎麼回事,就像整個身體已經不屬於自己,他就像行屍走肉似的,按照突然出現在腦中的東西,麻木的將其當作草稿念了一遍,這會不會就是所謂的鬼上身?

想到這裡,沈科原本就蒼白了的臉,頓時更蒼白的不能再白了,他害怕地用力拍打狂跳的心臟。

就在沈科那傢夥講到一半的時候,我基本上已經猜出了整個劇情,所以也不算太震驚。可旁邊那個嚇的朝我懷裡鑽的沈雪,就不太一樣了,女人就是這麼奇怪的動物,明明非常清楚故事情節,但聽到後還是怕的要命!

“你的意思是說,這裡就是那個沈羽住過的庭院?”我忍不住又向四周打量一眼。

沈科依然是滿臉恐懼,說:“我不知道具體位置,但是根據故事和這些開花期異常的桂樹來看,應該不會錯吧?”

“但這個故事還有個你忘了講出來的結局吧!”沈雪忍不住從我懷裡探出頭來,緊張地說:“由於找不到沈羽,那些憤怒的家長們就遷怒在他的花木上,他們將他種的花草全都拔出來,付之一炬,燒得一干二淨,而沈羽住過的地方也就徹底被放棄了。”

“你是說,沈羽留下的花木,早在一百年前就被銷毀了?”我只感到一陣惡寒,頭髮幾乎也豎了起來。“那我們現在看到的東西又是什麼?”我問。

“鬼才知道。”沈科也是搖頭,他哆嗦著說:“或許是有人為了某種目的,將種子暗自藏了起來,然後再到這裡栽種。”

“那樣也不能解釋眼前的情況。”

我又在銀桂樹上扯下一片葉子,只看見整棵樹都在搖晃,還發出了一陣像是低沉呻吟的怪音。

我們三人頓時被嚇了一大跳。

“這個鬼地方實在太詭異了。我們還是快點離開吧!”沈雪小聲建議道。

我和沈科立刻同意,飛一般的從後門竄了出去。

剛一走出院門,剛剛都還陰晦的天空突然變得萬裏無雲,道道刺眼的陽光,從天空射下來,害的我們的眼睛一時無法適應。

我用力眨眨眼,迷惑得抬頭望著天空,太陽已經非常偏西了,看了看表,指標居然到了四點半的位置,但自己明明就記得,進那個院子的時候還沒有到三點,感覺也沒待多久,只不過是聽沈科講了個故事而已,沒想到竟然花了一個半小時。

看來,剛剛的院子真的有古怪。

沈科的故事裡,還有許多的疑點,既然那個沈羽愛花成癡,甚至到了為弄到養料不惜殺人分屍的地步,那他又怎麼會躲起來,眼看著自己心愛的花木被人砍掉,而不稍加阻止呢?

如果他愛自己的性命勝過愛花,他就不是故事裡那個花癡了,還是說另有隱情?突然腦中一道靈光閃過,我頓時大叫起來。

“恐怕,剛才我們看到的院子,就是沈羽一直藏身的地方!”